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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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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邪神情很安靜,回憶的眼神,清澈見底:“十年前,吾,曾見過幼時的你。”

“還要謝過閣下曾於危難中救我義母一命。”

師亂躬身行禮,神情很是認真。

哭號七日耗盡體力,加上金銀雙絕掌侵蝕肉體的痛苦,如果不是當時劍邪路過以劍氣破開金封,便不會有後來的盲女月無波,更不會再有如今的師亂。

“為何要謝吾?”劍邪眼神微微出現疑惑,聲音平靜不變:“當年吾只是順手而為,你之義母所吹之簫聲,讓吾憶起吾之朋友。”

北域劍邪的朋友?應該是雙邪之中另一位。

師亂默默回憶起過去所聽的故事,北域武林,雙劍一刀,劍為邪者,刀中蝴蝶……

眼前這樣目光的清澈劍者,會是太瘦生所要尋找的殺人兇手嗎?

心中一嘆,師亂已是倏然擡頭,目光銳利:“請出劍!”

風雪已亂。

酸儒太瘦生撞撞跌跌地奔行在一望無際的雪中荒原,被突如其來的風雪迷失了方向,只見到鋪天蓋地的雪白,不見來路腳印以及可能人影。

“阿亂啊,你在何處,餵,聽見回答吾啊……”太瘦生心中有些喪氣,他知道自己修為只能算是一般般,卻不料十年時間,已讓自己與這位舊時好友的距離拉開這麽長。大概,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向來樂觀的太瘦生心中才會油然升起一種被丟下的頹廢感:“要說這明明不是下雪的天氣,怎會突然有如此大的風雪,哎,好友,到底是哪裏來的笛聲,你慢些行等等可憐吾啊……”

作為指引方向的笛聲已然消失在茫茫寒風中,只有越來越大的雪花逐漸掩埋一切痕跡。

有一瞬間,心中不覺焦急的太瘦生以為自己眼花看到一條褐黃人影立於前方風雪中,再擡頭,分明只見到飄揚落雪,遮住地上暗色刀鞘一角——咦,刀鞘?!

太瘦生心中一驚,幾步搶上前,俯身將表面堆積的冰雪挖開,已不知被落雪覆蓋了多久的果然是一柄眼熟絲毫並無裝飾的暗色彎刀,正是如今再入武林,自家好友師亂的隨身佩刀。

不知為何,太瘦生宛如有所預感,怔怔立在雪中,註視腳下彎刀,心一點一點隨著冰雪沈了下去……

雪幕另一端。

師亂認真註視劍邪雙眼,右手緩緩一翻,一柄青翠竹形劍鞘隨風化入五指,劍身狹長,噌然一聲出鞘半寸,一絲絲涼意壓過此間風雪,慢慢隨風彌散開來。

風停滯,雪聲寂靜。

青石上劍邪微微擡眸,清澈瞳孔似終於倒映出師亂身影,“嗯?”一聲清淡疑問,有無形的風自他身後吹來,拂開散落肩頭銀綠相間的發絲,而露出那柄斜背與身後,被黑布裹起散發沈沈邪意的劍!

“請出劍。”師亂擡頭,慎重又說一次。

劍邪凝視她的眼眸。

良久之後,他終於平靜開口:“吾,不用劍。”

07、三鷹三函

——請出劍!

師亂認真註視青石上劍者雙眼,手中緊緊握住久未出鞘的青竹劍,一時間,飛雪走石,氣勢萬千——

這當然不可能。

“吾,不出劍。”劍邪沈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

微風吹過,銀綠發絲再次遮住背上黑布裹住的邪劍,一霎那風起雪花,青石轉瞬已是不見了人影。劍邪淡然背起雙手,足尖點雪地,,清澈眼眸神情不變。

師亂一驚,見劍邪竟是真的就這樣轉身要走,心中不禁有些迷惑:“同為劍者,難道閣下,心中竟是沒有絲毫爭勝之心嗎?”

打定主意要見識北域雙邪之一的劍法,師亂眉頭一皺想起現在可能還在冰天雪地裏亂轉的太瘦生。無論如何,事關自家好友之血仇,哪怕眼前之劍者並非圓教村慘案之真兇……也必然脫不了幹系!

“喝!”

師亂目光一銳,倏忽邁前一步,青竹劍出鞘一寸,只聞尖銳鋒芒直欲逼碎一空飛雪。

劍邪微微搖頭,側身避開身前劍意,霎時已在風雪裏後退一步,以指尖馭使綠葉,嗡然一聲,糾纏半空的無形劍意已隨二人目光交手一招。

師亂感受手腕驟然壓力,出鞘一寸的青竹劍不受控制地落回鞘中。她眉頭微皺,擡眸看向劍邪雙眼……這個人,行動之間不帶絲毫人間煙火氣,宛如這漫天飛般清冷透心。劍邪的劍,雖帶有邪魔之氣,卻非是殺人劍法——為何,會被世人稱之為“邪”?

“你為何不出劍?”師亂緩緩開口,心中猶豫,要不要直接將圓教村這個名字,問出口。她其實有些著急,時間耽擱已有一陣子,隨時隨地那個被報仇沖昏了大腦的太瘦書生就會找到這裏啊啊啊!

風中,無言。

劍邪擡眸看向師亂堅持的雙眼,一聲輕嘆,覆雜似帶有隱忍。他目光望向師亂,有著劍者遭逢敵手之渴望,卻在手微微擡起探向身後黑布長劍的那一刻,倏地全然沒去:“不問頂峰又為何,俯瞰天穹不是高!”一聲清澈冰冷而傲然的詩號,雪中綠衫人影已是倏然淹沒在驟然掀起的冰雪之中。

風夾雜雪花,順勢抽打人的臉頰,眼前場景一錯,師亂擡頭之際,已是徹底丟失劍邪的身影。

風止,雪住,天地一片蒼白肅靜。

當師亂滿懷覆雜心思,踏著皚皚白雪拐回自己來時的方向,所見到的就是在一片冰天雪地裏,正怔怔註視自己腳邊被半埋在冰雪中暗色刀鞘,一臉失魂落魄模樣的酸儒太瘦生。她下意識地收斂心性,順帶以腳尖挑起雪中彎刀,左手一撈利落地再次將刀別回腰間。

深吸一口氣,師亂擡手拍在太瘦生肩頭:“餵,發呆呢?”

“啊。”

似乎還沒回過神,太瘦生緩緩擡頭,似夢幻般以一種難以言喻的語氣喃喃道:“你,你來看我了?”

師亂:“……”

她疑問地糾結起眉毛,怎麽覺得這話有些味道不對?

“阿亂啊,雪中太冷,你也不多穿點。”太瘦生用格外顯得溫柔傷感的眼神註視眼前眉毛糾結越來越冷的師亂,輕輕嘆了口氣,格外憂傷地想要伸手撫去師亂頭上的雪:“仙山……還好麽?”

我槽!

師亂臉皮一抖,差點沒摸出腰間的刀狠狠給他來一下,揚起溫和咬牙切齒的笑,拿右手重重拍上太瘦生的肩:“好友。”師亂盡力控制聲音和力道,從牙縫逼出聲音:“……難道你以為,我已死了麽!”

太瘦生嗷地一聲跳起來,“溫的?溫的?”他驚疑不定睜大雙眼,肩膀上沈重落滿積雪的書箱差點沒滑到胳膊上:“可是……你的……刀?”太瘦生一臉幹笑地,將目光從空蕩蕩的地面,轉移到師亂別上暗色彎刀的腰間。

身為好友,自然第一瞬間了解彼此未曾出口的意圖。

師亂面無表情慢慢磨著牙地,繼續拍了拍太瘦生的肩膀:“我只是覺得面對一名頂尖劍者,帶著刀會不夠尊重而已。”

“啊,哈,哈……”太瘦生一頭汗地感受肩膀上越來越重的壓力,有點臉皮疼的感覺:“原來是……劍者啊……”

所以這家夥之所以這樣失魂落魄,果然是以為留下刀在雪地裏的自己死了麽?“我記得你知道其實我比較喜歡用劍。”師亂繼續面無表情,實際也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感動?嗯,有人惦記著,應該感動。師亂緩緩地,繼續用溫和咬牙的語氣,格外用力拍著太瘦生的肩:

“……刀亡人亡什麽的,你想太多了!”

不知不覺,天上雲層散去,忽而空中一聲鷹鳴,落下一只鐵羽飛鷹。

師亂神情一正,放開默默擦冷汗的太瘦生,擡起左手手腕,任憑鷹隼矯健落上自己手臂翻啄羽毛,右手熟練地摸摸了黑鷹的羽翼,從其腳上取下一卷以蠟封好的書信。

是太傅傳來的消息?

“‘皇城謠言已澄清,元凰登基不日大婚,三王爺掌兵馬司權’,奇怪,太傅給我發來這些是要做什麽,明知我對北隅內事並無興趣。”師亂一臉好奇地抖開信紙,一目三行看完一句話,有點疑問地喃喃摸起下巴。

旁觀的太瘦生擦完汗似乎想到了什麽,“那個……”他有些猶豫不安地想插嘴。

“昔日太子妃名為月吟荷,經證實應該同中原嗜血者有些關聯。”師亂又想了想,恍然大悟自言自語道:“莫非太傅的意思,是讓我替元凰把把關?”

餵,你曾是殺手,麥把自己徹底當密探!這邊來自鉅鋒裏隱世組織真正密探的太瘦生咳咳咳幹咳數聲,有些無語凝咽。

師亂繼續低頭對著信紙思索,就在這時天空再次一聲鷹鳴,她愕然擡頭。

“……”

師亂與胳膊上停著的第二只鷹大眼瞪小眼,默然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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